打扮,可不正是神莲教的装束吗?仪仗中抬着一具用白布盖住的神像,不露人前,但这并不妨碍两边人家纷纷过来跪拜,献上香火,人们蜂拥着,手里拿着钱,生怕抢不到似的,从仪仗中的野道人手中买来符纸,然后庄重地挂到自家门外。
“厄难将临,大劫横空,神莲出世,救吾信徒……”
依仗前头,一名法师手摇铜铃,高声诵道。
陈唐几乎忍不住要拍案而起了。
好一阵子,城中出现不少野道人,摆摊子画符,直如鬼画符一般,诓骗钱财。而为了求心安,倒有不少百姓花钱来买。除了买符纸外,一些被忽悠得晕头转向的,还花高价买了些“开光法器”,比如说一截桃木剑,一枚生锈铜铃,而或铁杵什么的。却没想到,这些野道人竟然都是神莲教派出来的,而今还堂而皇之地组成仪仗队伍,巡城吆喝,做起买卖来。
受雪月岛的事影响,顾珩深居简出,提督学院没了多少声气,那么阎之峰主持的衙门呢?其与神莲教之间若没有便宜勾当,那才见了鬼了。正是得了某些允许,就连金禅寺,以及城中一些道观都装聋扮哑,不来干涉。又或者说,这些人默认是各做自家生意,谁也不去揭露谁的面孔。
真是荒诞的时世呀!
苏涛望着队伍,叹道:“这些妖道真好赚,走一圈下来,都得用几辆牛车来装钱了。啧啧,就不知道那些符纸法器,是否真得有用,能抵御邪祟祸害。”
付明金摸了摸头:“外面都说开了,那些门口悬挂着神莲符纸的人家,还真没出事。如此一来,自然信者如潮了。”
陈唐冷笑一声:“那些普通人家,自然没事。”
付明金讪然笑道:“如此说来,当初不该练武。”
陈唐目光一闪:“覆巢之下,有完卵否?草根蝼蚁,永远都是最受践踏的那一群。他们入不得眼,成不了妖邪血食,却早是别人的鱼肉,任人宰割。再说了,时候变了,一个不好,即使只得些微血气,也会被采集起来,聚沙成塔的。”
苏涛与付明金听着,脸色沉重起来。
陈唐夹了块肉,慢慢嚼着,说道:“鬼节将至,这两三天必有大事发生,你们都要打醒精神来。”
“是。”
两人齐声应道,不敢有丝毫怠慢。
登登登!
急促的楼梯声传来,随即一人急奔而上,见着陈唐,如见救星,一箭步就冲来。
陈唐问道:“泉叔,出了甚事?”
泉叔顾不得抹汗:“无忌门首,出大事了。那阎之峰和谭元联手,还有九扇门的人,说大人与妖邪勾结,他们带着人马围住了府邸,要来抓人。对了,他们还要抓你。”
潘州时局,三家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。但显然,当某些事态发生变故,这脆弱的平衡一下子就会被打破,而作为最弱的那一个,顾家,自然会最先受到噬咬和蚕食。
这个道理,陈唐明白,顾珩也明白。顾珩是官职在身,走不掉,本想安排儿女离开,却适逢变故,因此耽误了。而今,阎之峰等人终于撕破了脸皮,露出了獠牙。
在陈唐看来,这一天迟早会来,雪月岛的事是一个导火索。大戏开幕,各路牛鬼蛇神,各班幕前幕后,也该一一登场亮相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