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神像不是泥塑,便是木雕,最多外面粉刷一层金身,那眼珠子怎么会动?
跟着燕还丹一路逃亡,见多了事端,再不像以前那般一无所知。王甫连忙跑到燕还丹那边,小声说:“燕大侠,刚才我看见神像朝着我眨眼了。”
燕还丹淡然回答:“知道了。”
王甫一愣,这算什么答案?不是该去看个究竟,若有不详,便拔剑斩杀的吗?
“你睡你的觉即可。”
燕还丹又说了句。
王甫差点又要哭出来了:这样子,叫他怎么睡?
燕还丹眼睛都不睁开,慢慢道:“此地,本就是人家的地方。咱们借宿于此,多有打搅,还不许人瞧你一眼?”
王甫听着,道理是没错,但思细级恐,不禁毛骨悚然起来,讪然道:“燕大侠说得极是。”
然后干咳一声,站在神像之前,恭敬行个礼,口中有模有样地祷告起来。
燕还丹忽然开口:“你这是要请人家出来?”
“不,不是……”
王甫连忙摆手,赶紧坐回火堆旁,老老实实的。
庙外风雨交加,庙内篝火猎猎,有一股难言的寂静气氛。过了一阵,王甫忍不住开口问道:“燕大侠,你说公子知不知道潘州兵乱了?”
燕还丹回答:“计算时日,如果没有特殊的渠道传递消息的话,他应该还不知道。”
王甫叹息一声:“村庄没了,什么都没了,他知道后,一定很伤心。”
燕还丹道:“大夏将倾,非人力所能挽回。人在,家便在。”
闻言,王甫一想,确实如此。陈唐的至亲俱已不在,苏菱又带在身边。陈家村对其而言,就是一份家业而已。兵荒马乱之下,宅子田产那些都失去了价值,田契地契之类,几乎形同废纸了。而现钱细软等,王甫都打包背负到了身上。其实也不多,逃亡路上一路花销,到了南服县,不会剩多少。
当下道:“好在江南没有乱,公子在南服县当官,只要我们到了那边,什么都好了。”
燕还丹呵呵一笑:“暂时未乱罢了。”
王甫心一紧:“你的意思是,江南迟早也会乱?”
“覆巢之下无完卵。”
燕还丹言简意赅。
王甫脸色发白:“如此奈何?”
燕还丹难得地安慰了他一句:“我能带你出潘州,自不会轻易让你死在江南。”
王甫仰天长叹:“我家人都丧生在战乱中了,剩我一人活着,百般不是滋味。有时候想着,不如一头撞死,一了百了。”
燕还丹瞥他一眼:“当你真死了,你就会后悔,为何不选择继续活着。”
“呃。”
王甫无言以对,一路来,燕还丹都是寡言少语,今晚算是说了很多话。面对他时,王甫总有一种拘谨的压力,也难以寻到可以说开来的话题,彼此之间,本就不在一个世界里头。
燕还丹扫了一眼那尊神像:“我为什么知道你会后悔?因为我曾经死过十五年!”
轰隆,又是一声雷鸣。有电光掠过,夹杂着篝火的光亮,映照在神像面容上。
那面容仿佛变得生动,宛如活人,正在做倾听状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