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道观住了不短的一段时日,虽然道人不说,但陈唐心中明白,对方给予了不少照顾。
是以辞别之际,再三作揖,以表感谢。
道人依然一副蛮不正经的样子,甚至都没抬头来看,只专注盆中相斗的两只虫儿——这等季节,两虫养得依旧彪悍,果然不同一般。
只是等陈唐走出了院子后,道人霍然抬头,双目炯炯,嘴里喃喃道:“种瓜得瓜,种豆得豆。道门已式微,朝野渐衰败,终有一劫降临下来。这小子,却不知从那冒出来的,竟算不透他……难怪青丘家的姑娘,阴司的鬼物,皆是对他有兴趣……”
……
鸿福客栈,陈唐被安排至此。客栈上下,全部都是前来考试的士子。
天南地北,各种口音。
同为考得功名的读书人,本身就处于一个大圈子内,自然颇多话题。
不过大圈子中,又划分出了很多个小圈子,基本以地域为界线。
比如说,从江州来的,自成一圈;从青州来的,又成一圈……
从中举以来,陈唐颇有跳出圈子外的意思,除了一些表面上的应酬外,户外活动,也就那一次诗会了。
他本就不喜热闹,也不愿意太多交际。
虽然这样做,会导致孤立,失去许多资源往来,然而性格如此,很难改变。
都说“君子之交淡如水”,但没了人情掺杂,便会落花流水春去也。
很现实的关系。
陈唐识人多矣,但基本都是点头之交。人缘算是不错,无交恶之辈,但知己也难寻得来。
很淡的感觉。
清淡而自在。
陈唐身上,藏着不少秘密,并不愿被人知晓,自然而然,就下意识地与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。
住进客栈,自然没了道观时的清静,各种寒暄,人情问候,无法避免。
饮食方面,也有不便。
朝廷安排客栈给士子住,吃喝却得自个付账的。钱倒没什么,主要是想找好吃的,并不容易,要离开客栈,到外面去弄。
另外,绝大部分的士子都带着书童侍女之类,跟随在身边侍候,陈唐孤家寡人一个,显得另类。
有些士子暗中猜测,觉得陈唐一定是家境不好,导致养不起下人伴当。
虽然说举人功名,基本具备了中产资格,吃喝无忧。但凡事无绝对,总有些特殊的情况出现。
即使如此,众士子也不敢轻视于他。
皆因陈唐看着,实在太年轻了,年轻且英俊,卖相十足。当了解到陈唐还是潘州举子试解元时,更是多了两分看重。
天下九州,论科举文章水平,以江南为首,北地次之,而中部,便是属于垫底的。所以每年举子试,被录取的名额数目,也是最少的,往往不超过两位数,而江南数州,最多的,可达三十余人。
比较之下,相差的不是一星半点。
朝廷定额,多有不公之处,近年朝野上,便有些出身中部的大臣提出异议,要求扶持中部,否则的话,满朝文武,皆南北之官,容易出问题。
然而积重难返,把持朝纲和权柄的大员们,基本都是两地出身,如何肯轻易再让出名额来?
北地有京城罩着,而江南自古富庶,名门望族不胜枚举,势力影响举足轻重。
唯有位于中部的两、三州贫瘠且无人,难以说得上话。
潘州的科举水平一向不被人看好,不过能考解元,又是如此年青,自然前途不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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