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胆敢弑君,人神之所共愤,天地之所不容!”
帝师怒喝,浩荡正气快速凝聚结印。
一旁的宣德帝表情难以置信,恐惧在心中蔓延。
怎么可能?!
这震怖瘆人的气息,竟然来自一个二十多岁年轻人?
强烈的冲击力席卷而至,他脑袋一阵阵眩晕。
世道究竟怎么了,莫非灵气复苏,武者修炼速度奇快无比?
瑟瑟发抖的群臣也注意到陛下惨白的脸色,营造的帝王权威顷刻间崩塌。
现在畏惧恐怕晚了,这就是变态妖孽的徐恶獠。
“滚!”
老妪拐杖重重锤击在地板,血雾被驱散,规则锁链将白袍笼罩。
陡然。
磅礴的冰寒气息自苍穹倾泻而下,整个皇城沦为万里冰封。
帝师表情骤变,文气浩瀚的印章竟逐渐黯淡,被冰寒死死压制。
老妪更不堪,仿佛雕塑般动弹不得,脸上密布的褶皱因恐惧交织在一起。
第五魔头!
“护驾,快护驾!”
失去两个最大的仰仗,宣德帝如遭雷击,第一反应就是仓惶往内殿逃窜。
滔滔血海在天际延伸,由无数冤魂死灵凝聚的高台横越诸天,裹挟亿万钧之力,将殿顶震塌,朝龙袍盖压而去。
“你真以为朕惧你?”
逃无可逃,宣德帝咬牙切齿,迅速施展一道秘法,诸多繁杂的纹络汹涌,凝成一张璀璨的金色网罩,与高台剧烈碰撞。
白袍碧眸无波无澜,古神的仙力探出,加持在高台之上。
“不!”
帝师面露绝望,嘶哑着声音咆哮。
网罩碾成齑粉,规则盾牌炸碎,在无数人惊恐的目光中,宣德帝毫无抵抗之力,身躯被高台拍裂。
顷刻间,沦为四分五裂的森然白骨。
一片死寂。
大殿满目疮痍,冲出茫茫煞气犹如地狱战场,一袭白袍平静屹立。
“陛下”
帝师伏地老泪纵横,颤抖得便似狂风暴雨中的树叶。
姬家族老身躯颤栗,瘫软在地仰天恸哭。
群臣黯然看着这一幕,心下五味杂陈。
凄楚的呜咽萦绕在耳边,也不知他们是哭陛下,哭社稷,还是哭这个神憎鬼厌的无情世道。
一代帝王,竟然以如此方式告别人世,告别他的帝国和臣民。
沉睡十四年,醒来第一天,便形神俱灭。
一些天后党派的官员都不胜唏嘘,还不如永远沉睡,总比如今的凄惨下场甚过万倍。
徐北望运转北冥噬血神功,窍穴涌动,吞噬白骨上的冥气。
这也算个小收获。
帝王身怀龙气,死后会转换成冥气,他当初就是在大乾皇陵突破功法。
蚊子再小也是肉,宣德帝毕竟是在任皇帝,执掌一国龙脉,龙气相比历代帝国更加浓郁,相对应冥气也多一点。
眼睁睁看着白骨腐蚀斑驳,逐渐焦黑,满殿四肢冰凉,恐惧到无以复加。
弑君在此獠眼里仿佛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,就好像杀了寻常的一个涅槃境强者,全然不在乎这是帝国之主。
一个能召唤接引之门的存在,会怀着对凡俗皇帝的敬畏之心?
可这一幕实在是震撼,堂堂帝王就像一条野狗,被轻描淡写宰杀,死得这般难看,对方甚至连眼睛都没眨过。
武照藏在裙袖里的手心悄然攥紧,她感受不到计谋得逞的窃喜,反倒有兔死狐悲的绝望。
徐恶獠平静从容地走进中和殿弑君,难道以后不会这样对她?
掠夺完冥气,徐北望转过身环顾群臣。
“杀错了,陛下没有被邪魔夺舍。”
他露出歉意的表情。
群臣好半天才抚平心悸,陡然又毛骨悚然,五脏六腑都在剧烈颤栗。
纵观史载,怕是都找不出如此嚣张的话语。
轻飘飘一句杀错了,不遮不掩,甚至显得理所当然。
言下之意——
我做错了,但又怎样?
原本为了维稳,为了大乾帝国的尊严,朝堂恐怕真会以陛下被邪魔附体盖棺定论,来掩盖皇帝死亡。
毕竟奈何不了徐恶獠,律法对某些人失效,而此獠便是其一。
但现在,徐恶獠直接说杀错了,变相向世人宣告,他就是想弑君。
那句诛徐家九族就是一种挑衅。
他徐恶獠的权威不容触犯,谁也不行!
“弑君豺狼,不得好死!”
有姬家族老被仇恨冲昏了头脑,一掌拍出,要将此獠碎尸万段。
徐北望一动不动,像是没看见吧。
“住手!先给陛下举行国葬。”
武照用一种伤心欲绝的口吻说话,玉手涌出佛光,将大掌化解。
轰!
徐北望眸光一凛,随意看了族老一眼,族老瞬间神魂崩裂,气息全无。
大殿再度陷入无边死寂,群臣垂着头战战兢兢。
他们能理解天后出手,不及时遏制徐恶獠的杀戮之心,恐怕会在大乾掀起血雨腥风。
陛下死了就死了,这就是命。
所谓的皇权,在徐恶獠这种人眼里,一文不值。
“厚葬吧。”
徐北望轻轻拂袖,步履缓慢地离开中和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