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桑叔,我跟您说这些是因为郭明,对,就是您说的那个年轻人,很巧合的是,我见过他,也是我亲自将他救过来的,那个救治的过程有多惨烈您没办法想象的出来,所以您也没有办法想象每年有多少缉毒警察和郭明一样,徘徊在死亡线上,他们都很年轻,有的甚至没有成年,当然也有有家有室的,他们牺牲了,但他们的父母呢,妻子孩子呢,这一辈子应该怎么活,您心疼稻狄,让我不要追究,那您想没想过他们,想没想过那一堆堆埋在罂粟田里的人,他们凭什么,凭什么成为孤魂野鬼,阿三也好稻狄也罢,又凭什么能这么嚣张的为非作歹,凭什么?”
朱天磊的声音越说越高,到最后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嗓子好像被撕裂,他的声音似乎变成了一缕缕的风,在麻脸山的四周游荡缭绕。
“我......年轻人,我真的不知道稻狄他......但是阿三只有这么一个儿子,我答应过他,一定会好好的把稻狄养大成人,我真是没脸去见阿三了啊!”
桑叔一弯腰蹲在了地上,双手捧住脑袋。
朱天磊一连深吸了几口气,才让那股凝结在胸腔的郁结之气微微消散。
“桑叔,如果您想保住稻狄,那么就夷平麻脸山下的那些东西,我便答应你饶过稻狄一条命,否则,稻狄一定会为此付出代价,远的不说,月亮的尸体还在竹楼下面,光是这一条,就足够让他去死。”
“夷平?”
桑叔抬起头,人还蹲在地上,从他的角度根本就看不到麻脸山,但他还是看着,嘴里呐呐低语。
“桑叔,我先走了,您应该知道我的联系方式,您有三天的考虑时间,三天后我等您的答案。”
朱天磊说完,又往黑黝黝的麻脸山看了一眼,之后便大步离开。
他没有走来时的路,不是他怕和稻狄等人再遭遇,是因为他想到了月亮跟自己说的话。
顺着北边一直走,山路险峻,但就像月亮说的,这条路的确很僻静,而且路很窄,根本就没有藏人或者埋伏的可能。
天快亮的时候,朱天磊走出了大山。
在黎明即将来临的前夕,朱天磊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走过的山路,一层乳白色的雾气在林子中间飘荡,雾气之中,他好像看到了月亮,穿着一身白似雪的长裙,对着他微笑。
他想起来自己站在竹屋里听到月亮和稻狄说的那句话,月亮在那个时候其实就开始在保护他了吧!
也许她为了让稻狄喜欢,或者让稻狄以为她是和稻狄一样的人,所以才把自己伪装的放荡甚至还带着几分残忍,但那样一个白衣胜雪的女人,再怎么伪装也还是干净的像是天空中的月亮一样,狡黠明亮,在漆黑的夜色中带给人希望和光明。
回到云海的当天,朱天磊就去拜访了郭涛。
上次一别已经将近三个月未见了。
朱天磊进到院子里的时候,看到一个年轻人扶着院墙在一小步一小步的走,步伐很慢,还有些踉跄,但却让人无端的相信他一定不会倒下。
朱天磊反手在大门上拍了两下,年轻人回过头。
依然苍白,可是比起昏睡时候的样子,至少是多了几分生机。